[博斯曼法案荷甲]博斯曼法案20周年:他改变了足球 却不名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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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每日邮报

这个改变了世界的人，现在想要出去抽根烟。

他已经51岁了，貌不惊人，而且早已经失去了一名前职业球员的任何特征。在阿姆斯特丹机场附近的一座尚未落成的工厂外，我们相见了。这个人叫做让-马克·博斯曼，曾向足球世界投掷了一枚“核弹”的人。

“全球化，”当被问及当年他当年所争取的权利究竟有何意义的时候，博斯曼回应了一个单词。

“当年的转会制度曾在世界体坛统治了长达一个世纪之久，虽然从我走上控告之路一刻起，我就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但我会将它视为命运给予我的某种考验，它会促使我不断思考。我相信自己最终做出了贡献。”

几乎是20年前的同一天，欧盟总部正式发布了“博斯曼法案”。它彻底摧毁了欧盟国家内球员转会的传统的模式，也使得一名欧盟球员在合约到期后可以免费加盟到另一家欧盟的足球俱乐部。1995年的夏天，“博斯曼球员”正式成为了足球运动术语。

博斯曼法案的出台，确保了球员们可以自由流通，更改变了俱乐部与球员、经纪人之间的关系。在此之前，即便在合同到期的情况下球员依然没有权利离开原先的俱乐部。

这则法案也同样毁灭了欧足联“只允许在每家俱乐部在欧洲比赛中派遣三名外援同时出场”的限制要求。这也给许多俱乐部彻底松了绑。博斯克法案出台之前，阿莱克斯·弗格森爵士曾因为“外援配额”的限制只能在客场对阵巴塞罗那的欧战中选择加里·沃尔什而放弃彼得·舒梅切尔，这最终导致曼联遭遇了0-4的惨败。

博斯克法案出台后的第三年，弗爵爷带着他们的球队重返巴塞罗那参加欧冠决赛。他的首发阵容中足足有5名外援，其中就包括“超级替补”索尔斯克亚。凭借挪威人的制胜一击，曼联击败拜仁慕尼黑成为了欧洲冠军。

这条法案出台的初衷，并不是为了照顾豪门俱乐部和大牌球星。然而现实的效果却是如此，欧洲足坛原本平衡的格局被彻底打破，体育的重心也完全偏向了西南欧的一侧。

本赛季的欧冠小组赛刚刚结束，让我们回顾一下1995年12月之后的欧冠成绩吧。在最近19年里，只有两支来自非欧洲主流联赛(西班牙、德国、英格兰和意大利)的俱乐部赢得过冠军——1996年的阿贾克斯、2003年的波尔图。

而在博斯克法案出台前的19年里，则有10支“体制外”的球队书写过辉煌。比如说著名的布加勒斯特星、埃因霍温、贝尔格莱德红星、阿贾克斯和波尔图。（1993年的马赛也可以算是，不过因为涉嫌在国内赛场操纵比赛结果，他们获得的冠军奖杯最终被欧足联取消了。）放在今天，这肯定是不可想象的一种情景。

英格兰足球也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其原因不只是博斯曼法案，还要感谢建议改造所有英格兰球场的“泰勒报告”(1990年)、英超联赛的创建(1992年)、1990年世界杯第四名的成绩和1996年欧锦赛的成功举办。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博斯曼的举动，尤其在现代足球出现某些问题的情况下，许多人都会强调是博斯曼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

博斯曼本人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他喝了一口健怡可乐后答道：“足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项中产阶级的运动，它曾经属于工人阶级……”

“因为博斯曼法案，数以万计与足球相关的岗位得以提供。但世界足球也改变了自己的属性，现在一切都是以商业为前提。足球运动里已经有太多金钱了，有人甚至会收购好几家俱乐部，这与博斯曼法案根本没啥关系。”

“现在，你可以看看欧冠联赛，看看里面有多少分红。豪门俱乐部甚至没有必要争取夺冠，他们只要确保每年能够参与其中就可以了。一切都是金钱、都是买卖。那些球票非常昂贵，许多球迷都负担不起。”

上世纪70年代，博斯曼受训于比利时列日俱乐部的青训营。他曾目睹过布鲁日杀入1978年欧洲冠军杯决赛的一幕。然而在今天，除非有什么亿万富翁或者超大规模财团相中了这家比利时俱乐部，将资金注入其中，否则布鲁日的辉煌将会永远被定格在1978年。

“自从法案出台后，比利时俱乐部也可以签下许多海外球员了，”博斯曼解释道。“然而由于预算限制，他们无力与那些豪门俱乐部相抗衡。”

“标准列日当年与切尔西完全处于同一水平线，但现在切尔西的预算几乎是他们的100倍。”

“因为我的原因，许多球员赚了一大笔钱。看看现在的英超联赛吧，多有钱，多漂亮；但其他俱乐部，他们就此沉沦了，唉……”

博斯曼出生于1964年，母亲安吉丽是一个清扫工，父亲吉尔伯特则是一个矿工。他回忆道：“我从家里就可以看到标准列日的训练场。我10岁的时候就开始在那里练球了，球探当时也发觉了我的足球天赋。然而无论是我父亲还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已经“属于”了那家俱乐部。”

“我曾入选过比利时U-16、17国家队，参加了俱乐部U-21的比赛。有一次还去过英国，在热刺的主场踢过比赛。等到我18岁时，我进入了标准列日的一线队，也签下了自己的第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只有2年期限，很短，待遇也赶不上现在的球员。等到我签下了第二份合同的时候，待遇就好多了——每个人可以得到4000比利时法郎，外加奖金。”

论天赋，博斯曼肯定赶不上当年的比利时头号球星恩佐·希福，但他的前途貌似依旧光明而漫长。在他刚刚度过自己20岁生日的一个月后，博斯曼以替补的身份代表布鲁日参加了一场对阵科隆的联盟杯比赛，对手是大名鼎鼎的哈拉德·舒马赫、皮埃尔·利特巴尔斯基。1988年博斯曼离开了标准列日，他转会见到了列日FC。当时他们也拥有欧战资格，如果不是因为伤病的原因，他甚至有机会参加对阵尤文图斯的比赛。

然而时间来到了1990年，一切都改变了。“我在列日FC的合同到期了，”博斯曼表示。“他们开始将我的薪水减成了原来的1/4，奖金更是别提了。足协告诉我‘如果你不与列日FC重新签约，你就会遭遇禁赛’。这已经证明了当时的俱乐部能够终身拥有一名球员。”

“法国的敦刻尔克俱乐部，向我承诺了一笔待遇更为优厚的薪酬。原本两家俱乐部也就转会达成了一致，但最后关头列日FC却向敦刻尔克索要一笔转会费——这几乎是前一笔转会费的4倍。”

博斯曼当时希望找律师来帮助自己。“当时我和律师都认为，一切在15天之内就能得到解决。”

结果，这个官司足足进行了5年之久。1990年的秋天，博斯曼才25岁；1995年冬天来临的时候，他已经31岁了。他曾短暂地在留尼汪岛和法国低级别联赛踢过球，而更多的时间——他职业生涯的黄金时间，都消耗在了司法官司之中。当时我在法国遇到了外援名额的限制，当时法国联赛只允许球队拥有2、3名外援。”

“律师觉得能很快搞定这个官司，但我们从未得到在俱乐部、足协那里得到过任何建议，欧足联和国际足联也不会帮我。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一场政治斗争，没有人在乎我的职业生涯。”

那么他在列日FC的队友是怎么想的？

“我成为‘自由斗士博斯曼’。然后就是‘谢谢你，再见’。”

“没有人愿意卷入其中。球员们很害怕遭受制裁，然而等到1995年之后他们又全都成为了受益者。有一个安特卫普的球员据说也遭遇了相同的麻烦，他拒绝接受一份降薪的合同，结果足协通知他被终身禁赛了。后来，他就变成了一个邮差。”

说话之间，博斯曼突然想起了一个关于塞普·布拉特与米歇尔·普拉蒂尼的笑话。

“你知道布拉特和普拉蒂尼都曾做过邮差吗？”

不知道。

“好吧，他们都很了解信封(黑金)。”

博斯曼表示，自从“博斯曼法案”被实施之后，欧足联和国际足联依然还在运行和发展，但他自己却已经不被足球世界所接纳了。2000年他的名字曾再度被提及，是因为欧盟委员会修正了部分“博斯曼法案”，要求对培养23岁以下球员的俱乐部给以经济补偿。

“这意味着转会制度的一种倒退。在21世纪，我们还希望球员们像牲口、货物一样被出售吗？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一笔接一笔的买卖，大俱乐部会变得越来越有钱，财富并不会被平均分配。“

”全世界只有大约25家大俱乐部，他们正在越变越大。当时我曾希望博斯曼法案能被正确地使用，但它现在已经朝着一条错误的路线在前行。这形成了垄断。”

打赢了官司之后，博斯曼曾得到过35万瑞士法郎的补偿。而国际球员工会也给予了他一定的帮助。然而博斯曼却失去了他的职业生涯和他的生活……

“我当时被告知，如果我希望得到更多(补偿金)，我就得再走上诉的途径，还要再等很长一段时间。于是我选择了接受现有的补偿。事实上，这个数字少得可怜。我被误导了。”

“年复一年地，‘博斯曼案件’却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感到自己撑不住了。因为一直都在寻思这件事，我开始变得抑郁、并开始酗酒。这些事情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这导致我心情很沉重。”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博斯曼得到过来自菲利普·阿尔伯特、弗兰克·德波尔的感谢。他表示：“我依然等待更多的足球人能对我说声谢谢——罗纳尔多、贝克汉姆，全部人。”

“但这件事终究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开心，我赢了，虽然这并没有给我带来金钱，但我很骄傲。”

“当我回顾自己的球员生涯，我最开心的时刻就是小时候踢青年队的那段时期。在我踢球的那个时期，一切都显得很放松，我们还会在更衣室接受记者的采访呢。而现在你们根本没有这种接触的可能性。足球只与压力和金钱有关。”

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在屋外点燃了一根烟。然后消失在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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